我的厂花男友_分卷阅读_29
  言罢,自嘲地笑了笑,便问:“厂臣也起的这般早,敢是要去公干么?”
  他双手捏住衣衫下摆,轻轻一抖。
  “公主瞧臣这副打扮是去公干的样么?”
  她定睛瞧瞧,见他今日没穿曳撒,却换了另一套常服,仍作书生打扮,只是比之前的那套更加随性些,倒像是个闲居的公子哥儿。
  “那这是……”
  “今日左右无事,不如臣陪公主到城中逛逛,瞧瞧这里的风土人情,也可解解闷。”言罢,做了个相请的手势。
  高暧听他邀自己同去城中游览,不禁微感意外。
  明明说这夷疆战事正紧,处处千钧一发,这一路紧赶慢赶,怎么到了地方反倒闲散起来了?
  她不懂军国政事,只是觉得奇怪,再想想和他二人同游,多少总觉得有些尴尬,心头不免踌躇。
  徐少卿自然瞧出她在犹豫,走上一步,低声道:“臣昨日遣人打听到一些事,公主若是想听,正好可以边走边说。”
  她微微一怔,听他似是话中有话,不由得便想起那晚在月下山坡上,自己所说的事情,莫非这些时日过去,他已然查出了些眉目?
  想到这里,再无犹豫,便应道:“既是如此,厂臣稍等片刻。”
  她走回到房中,理好衣衫,又自己坐在妆台前简单梳了个髻子,便出门,和他一起离了驿站。
  两人转过几条巷子,来到陵川城的正街。
  此时日头渐高,两旁的店铺纷纷开门营业,行人也渐渐多了起来,昨日还觉有些冷清的边城,此刻竟有了些许繁华的味道。
  高暧从没这般行走在大街上,只觉这里也新鲜,那里也有趣,怎么也看不够,早忘了他之前说的话。
  他也不加阻拦,陪着她四处闲逛。
  堪堪走了一个时辰,腿脚有些酸麻了,徐少卿这才带她进了一间茶楼,在楼上点了个雅间,又要了茶水糕点,坐着歇脚。
  望着楼下熙攘的街景,高暧只觉心中从没这般舒畅过。
  以前曾暗暗想过,假如有一天能徜徉在市井中,驻足于茶楼酒肆,像平常人那般开怀该有多好。
  只是被深锁在庵堂和宫墙中,总以为那是个遥不可及的梦,不想今日竟成了真,恍然间觉得这陵川哪里都好,永远都不想再回京师去了。
  不过,这真的只是个梦,毕竟圣命难违,自己又是公主的身份,只待这边战事消蘼,就要回到那毫无生气的宫墙中去。
  想到这里,不觉一阵黯然,连手中的茶水糕点都变得索然无味了。
  她叹口气,忽又想起之前的话来,便问道:“厂臣不是有事要对我说么?”
  徐少卿端着茶盏,听她开了口,却没即刻应声,用盖子轻刮着浮沫,抿了一口,才道:“臣是有话,但在此之前还想问一句,请公主如实告知臣。”
  她见他说得郑重,便点了点头。
  “公主可还记得自己有个同胞兄弟么?”
  第27章 诉衷肠
  高暧脸上一滞,手上捏着半块茶点顿在那儿,眼中满是茫然不解。
  “兄弟?我何来什么兄弟?厂臣莫不是……”
  她瞧着他那副冷凛凛的样子,话又咽了回去。
  徐少卿低手搁了茶杯,目光炯炯,果然没半分说笑的意思。
  “这事非同小可,公主千万想清楚些再答臣。”
  她有些摸不着头脑,先前说有话说,现下却又提起什么“兄弟”来,叫人怎么也捉摸不透。
  回想这十多年,大头都在庵堂里,那时节日子千篇一律,能记着的事,还不如这几月多。
  至于幼时在宫里,日子太短,早已记不清许多,但母妃膝下只有她一人是确然无疑的。
  莫非离宫时,母妃又有了身孕?
  她记不起,也无从知晓,想来想去仍是没个头绪,忍不住问:“厂臣为何突然问起这个?”
  “臣早也料想公主那时年纪尚幼,不知个详细。”
  他撩着袖子提起茶壶,给她的盏中添了些水,复又轻叹道:“此事臣也是刚刚得知个大概,确不确的也没个准信儿,本不该让公主忧心,只是其中牵涉重大,若不及早让公主有个准备,便是臣的罪过。”
  她从这话头里嗅出了不安的味道,不自禁地侧过身来,与他相对着。
  “臣这里有几句话,说出来供公主参详。据臣所知,宫中内档确有记载,先帝驾崩的那年曾巡幸东南,慕贵妃伴驾,途中身怀龙种。先帝殡天三月后,贵妃娘娘才产下皇子,然而却是个死胎。那时因公主也已奉旨去弘慈庵礼佛,后宫便算她无所出,赐与先帝殉节。”
  高暧口唇微张,随即又咬唇将话头咽了下去。
  对她而言,这事可算是石破天惊,原来自己竟真有个未曾谋面的弟弟,可是既然他知道那可怜的孩子一出生便离了人世,为何却还来问她?
  她只觉一头雾水,可转念想想,似是又从那话中悟出了什么,只是那念头太过匪夷所思,实在不敢往深处去想。
  徐少卿像润喉似的又抿了口茶,冷凛的目光却瞥着门外。
  “公主的兄弟便是大夏的宗室血脉,臣说句大胆的话,若当真早夭了,虽说是损了一分江山气运,可也是命中之数,然而倘若不是这般……”
  “厂臣可是听说了什么?”
  她冲口一问,连手也抖着,心中不知在期待些什么。
  他瞧着她那来兴劲儿,不由暗叹,到底是吃斋念佛长大的,心头宽,全然看不出这其中的深浅。
  看来,话还须再点透些。
  “公主许是忘了,那孩子虽是皇子,可也跟公主一样,流着夷人的血脉,身份特殊,倘或他此刻已长成少年,又身在夷疆,被些别有用心之人怂恿,公主以为后果将会如何?”
  高暧悚然一惊,半晌怔怔不语,脑海中反复品着他这几句话,越想越觉心惊肉跳。
  “厂臣的意思莫非是……这回夷疆之乱便是因着他?”
  他狐眸中闪过一丝嘉许。
  到底还是个通透人,稍稍多费些口舌,便也点醒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夷疆既是出了乱子,朝廷绝不会坐视不管,就算眼下支应不开,早晚也会腾出手来。到时天兵一至,龆龀不留。倘若查证那叛首与慕妃娘娘和公主有所牵连的话,届时获罪的可就不是他一人了。”
  这几句话如同洪钟大吕,她只觉双耳嗡嗡作响,恍惚了片刻,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只是仍有些难以置信。
  “厂臣,你可能确信……那孩子就在夷疆么?”
  “其实臣今日要公主来,便是为此。”
  他将面前的茶盏向旁边拂了拂,手搭在桌子上,微微凑近了些:“臣之前说了,这事也是刚刚得着信儿,不明真伪,但夷人这次作乱,却推了个少年为首,却是确凿无疑。可当年小皇子早夭是宫中明文所载,定了案的,如今怎又凭白冒出一个来?这其中定有原由。”
  她心中也自为这个纳罕,听他这么一说,不由更是奇了。
  “厂臣这话莫非是说,有人故意这般做,为的就是……”
  话刚出口,却被他突然截住话头道:“臣什么也没说,无非是给公主提个醒,虽说这次南下夷疆是奉了圣命,但如今情况有变,便先不用急,索性在这陵川城内多将歇几日,待臣把那头都摸清了,再拿个章程出来,与公主参详,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