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岸有枝 第32节
  想起昨天的事情,许露还是有点后怕,想着和他告别之后,就离开这个小县城。
  小枝说得不对,愿望说出来,还是会灵验的呢~
  与此同时,严骆荣那头,几人站在一起,总结此次任务。
  “三哥,这座小县城是真不对劲。”黄礼冶把今天的经历简单叙述一遍,说,“我们把档案记录好交上去,让侦查组过来看看。”
  “你们,谁带头违反纪律了?”沈岸抬头看向二人。
  “……是我。”严骆荣站出来,语气却很是不满,“三哥,你不知道,他们当时一大群男人围着个小女生。我再不上去,保不准就会发生什么。而且要不是我们亲自遇到,也许这里的阴暗面还会被藏着掖着,不能被根治。”
  “按照规矩来,检讨和十公里拉力。”
  “……是。”严骆荣低头。
  “今天的详细情况,你们再跟我说一遍。”沈岸眉紧拧,“其他人回去休息,按照计划,明天返程。”
  严骆荣认命回到自己的房间,趴在桌子上写检讨书,然而握着笔想了半天就想出来三个字“我没错”。
  信息突然“嘟嘟”响了几声,是简澄九发来的:“荣哥,你们任务累不累呀?什么时候返程?”
  “明天返程。”他回复道。
  简澄九:“姐姐的送别会,你有去吗?……我都没来得及见姐姐最后一面,她没有邀请我。”
  严骆荣连忙安慰她:“她邀请我了,我没去。”
  简澄九回复得很快,语气轻松:“哈哈哈,握手握手。”
  严骆荣关掉和简澄九的对话框,点开新加的那个号码。
  许露,这名字还蛮好听的。
  和她人一样可爱。
  -
  从云南回来之后,天气就逐渐转暖。
  燕子从南方飞回来,大地生出了新嫩的绿色,枝丫上生出桃花粉嫩的花苞,军区大院里,一片红梅谢了,玉兰花开满枝头,热热闹闹,碰撞出一片春日的琳琅。
  “糠馨杯”的画展和颁奖典礼将在央美举行,今年的冠军是一个大一的新生,出人意料的是,大家所期待的比如上届的冠军陆仰歌并没有参加比赛。
  然而,今年最火的作品并不是冠军的画作,而是由于作者栏写了两个名字而被取消参赛资格的《点红》。
  许多评论家说,这幅画作已经完全跳脱了学生时代的思维,能明显看出周围背景和麻雀鸟喙所含的点红并不是出自同一个人之手,却出人意料地相辅相成,相得益彰。
  这幅画在网络上的大火也让群众认识了新生代美术界两个新的名字,但这两个名字在今后会在油画界获得多么大的造诣,他们并不知道。
  日转星移,云卷云舒。
  每个人都在自己的轨道上奔波。
  一年后,陆仰歌提交交换生申请表,飞往柏林。
  许露有的时候会跟江有枝打电话,说最近学校里发生的各种事情;说杨翼挽教授身体逐渐恢复了,就是不再带课;说她有了一个对她非常好的男朋友,等江有枝回来就一起吃个饭。
  又过了一年,许露从央美毕业,成立了属于自己的一间小工作室,偶尔教小朋友们画画。
  简澄九毕业后并没有直接从事她所学的漫画专业,而是经常拍摄记录日常vlog,成了小有名气的网红。
  同年,沈岸被调往边防,陈延彻、严骆荣等几个决定跟他一起前往。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年严家突然提出解除和戚氏的婚约,外头怎么传的都有,有说严家大少爷喜欢上了一个普通的女孩的,也有说严家大少爷喜欢的其实是简曼带回来那个私生女的。
  外头传得风风雨雨,两个当事人却什么事都没有,该干嘛干嘛,好聚好散,见面还能问声好。
  也许,对于戚因莱来说,确实是嫁给谁都一样。她毕业后开始着手接管家里的公司,一天到晚忙得见不到人。
  戚因莱和江有枝也偶尔会有联系,但不多,大部分都是节日的问候,内容不算多,只是问个平安。
  其他人,也许群发祝福的时候会出现在对方的对话框。
  而沈岸什么都没有。
  她的列表里已经没有他了。
  曾经大院儿里的朋友都很默契地没有提起江有枝这个名字,然而每个人都在等着她回来。
  就像是孤寂的夜空在等天明。
  像大浪淘沙过后,留下那颗曾经蒙尘的明珠。
  熠熠生辉。
  第26章 江岸26  你什么时候嫁给陆仰歌这小子……
  从柏林到北京, 七千三百五十二公里,从海洋性气候到温带季风气候,从那个严谨的国都回到故乡, 江有枝在云海之上, 看到属于中国的那片蔚蓝广阔的海洋。
  “ladies and gentlemen,we will soon be landing at the beijing interational airport...尊敬的旅客您好,飞机即将降落,即将到达北京,请您回到座位,系好安全带……”
  一道白痕划过北京上方的天空。
  陆仰歌闭上眼睛在小憩, 阳光透过玻璃投射在他的脸上,带着纯黑色的眼罩,鼻梁和人中交接的弧度显得精致好看。
  听到乘务员优雅舒缓的腔调,他逐渐转醒, 伸手取下眼罩,侧过头去:“……没睡么?”
  江有枝坐在他身边,一直在看窗外, 排列规整的区域被划分成方块,从几千米的高空看下去,就好像在看缩小的3d地形图, 又像是写实画家笔下的作品,非常有意思。
  “外面很漂亮。”江有枝转头看向他,“应该比你的梦境有意思。”
  “弗洛伊德在《梦的解析》里说, 梦境是最有意思的色彩。”
  “弗洛伊德瞎说。”
  她语气太轻佻可爱, 陆仰歌不禁笑了笑:“是是,他瞎说。”
  飞机在北京机场降落,人流从小小的机舱涌出来, 灌入长长的走廊,而后走上电梯,分散在四个足球场大的机场大厅。
  二人下了飞机,各自拎着自己的行李,走向出口。
  “枝枝!这里!”许露踮起脚朝他们招手,“好久不见,欢迎回来!”
  江有枝大步走过去,给了她一个拥抱:“想你。”
  “我也是!”二人分开,许露还拉着她的手,“枝枝,你在柏林都瘦了一圈儿。”
  “哈哈哈,其实中餐真的非常好吃,而且价格很实惠,我在德国的时候每天都在想念中餐。”江有枝也瞧了瞧许露,见她个子稍微长高了一点儿,还是俏皮的短发,眼睛大大的,化着淡妆,看着倒是成熟了不少。
  “好久不见,许露。”陆仰歌伸出一只手,和许露礼节性握了握。
  “好久不见。”许露也朝他笑了笑。
  江有枝的行李不是很多,箱子里装的大部分都是拥着顺手的画笔和柏林生产国内买不到的颜料,至于一些日用品什么的,可以在国内购置,于是并没有带过来。
  许露帮江有枝提她的背包,两个女生走在前头,好像有一肚子的话要说,陆仰歌就拎着箱子在后面跟着走。
  “老实交代,”许露放低声音,眼睛发亮,“你是不是跟我们陆男神有些什么……”
  “没有啊,你不要多想!”江有枝把她的手扒拉下来,“我们只是一起回来而已。”
  “唉,没意思。”许露嘟哝了一声,“你在柏林就没有来场异国恋啥的?”
  “也没。”
  “那有没有——”
  “没有没有,一个都没,”江有枝哭笑不得,“柏林美院的课业非常繁忙,导师很严格,延毕率高达二分之一,要不是我晚上彻夜赶工画,恐怕现在还回不来呢。”
  “这么惨啊?”
  “特别惨,我觉得自己人都要变成一支画笔了,每天浸泡在颜料里,睡着了都在想着解析图和结构。”江有枝叹了口气,话锋一转,“那你呢,和你那位小男朋友进展如何?”
  “他啊——”许露脸颊泛起红云,“哎呀,就还是那样子。你也知道,我男朋友家里条件不是很好,但是他真的非常努力。他现在被调往了边境……我们小半年才能见一次面。”
  “家里条件怎么样都没有关系,主要是人要好。”江有枝安慰她。
  “嗯嗯,我想的是,我们一起努力,总是可以经营好一个小家的。”许露说话的时候,目光里充满了憧憬,“不过他好像要回北京交接任务了,到时候带你见一见呀。”
  “哈哈哈,那我可得好好盘问盘问他。”
  江有枝从前住的龙城公寓顶层已经被拍卖出去了,她在京郊的华安府重新购买了一套别墅,离市中心有一段距离,但是很安静,风景也非常不错,还带有超大的庭院,家用健身房和电影院。
  几人走进华安府,陆仰歌把行李放好,许露去小区内自带的超市买了点青瓜,牛肉,西芹和一些调味料,给二人做了一顿简单但非常美味的午餐。
  陆仰歌暂时还没有住的地方,借住在江有枝家,于是很主动地起身去把碗洗了。
  “江家那边,知道你回来了吗?”许露坐在沙发上,担忧地看着江有枝。
  江有枝微抿了一口纯黑咖啡,侧过头来,她的背后是一面颇具设计感的玻璃墙,阳光透过磨砂玻璃,光线柔和,在她的发丝上镀了一层鎏金似的光,逆光的瓷白面上,杏眼红唇,一颦一簇之间都是摄人心魂的性感。
  “这么好的日子,提江家做什么,”她轻轻笑了笑,弯眸之间顾盼生辉,“不吉利。”
  许露也跟着放心了:“你怎么喜欢喝黑咖啡啦,不苦吗?”
  “原先是熬夜的时候提神喝的,慢慢地习惯了,觉得这味道比尼古丁上瘾。”江有枝把咖啡放到原木色茶几上,靠向沙发,让阳光照射在自己的面孔上,“我和陆仰歌晚上要去看望杨教授,你跟我一起去吗?”
  “我晚上要给小朋友们上课。”许露为难,“已经说好了。”
  “那下次一起去吧。”
  “嗯嗯。现在还早,要不你先去房间里睡个午觉?”
  江有枝点了点头,上楼走进自己的房间。这里的被褥已经被添置好了,衣柜里摆着新购买的衣服,都是按照她喜欢的风格挑选的,梳妆台上摆着各种化妆品和护肤品,都还没有拆封过。
  她拉上窗帘,决定小睡一会儿倒时差。
  楼下,许露走进厨房,看到陆仰歌正在娴熟地擦拭灶台,二人打了声招呼,许露朝他挤眉弄眼:“给你机会了,好好把握。”
  陆仰歌抬头看她,想到了什么,自嘲似的说:“我要是真有机会,在柏林的时候就成功了。”
  “别放弃嘛,我可是把她所有喜好都告诉你啦。加油啊,看好你。”许露给他比了一个“加油”的手势。
  “……就是,我还有一个问题要问你。”
  “什么呀,你问吧。”
  陆仰歌把毛巾挂在架子上,微抿唇,说道:“关于她以前的男朋友,我没有问,也没敢提。”
  许露犹豫了一下:“……那你是知道他的身份吧。其他的细节,我说了也不大好。如果有一天枝枝真的跟你敞开心扉,我相信她会亲口告诉你的。”
  陆仰歌的眼神暗了暗,但是抬起头的时候,还是露出一个温暖的笑来:“好吧,我相信会有那么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