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判日[无限]_分卷阅读_50
  谢行吟和老梁原本有点犹豫,但是看陆焚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还是跟着抽了。
  老梁抱着一副抽着玩玩、随时准备耍赖的心态。
  要是真的倒霉抽中了,侯老板也没法把他怎么样。如果侯老板自己抽中了,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让他履行承诺了。
  陆焚手里拿着树枝,等其他人抽完,留下的最后一根就是他的。
  其余四人依次从他手里抽了一根,侯老板左看看右看看,冒了一头冷汗——四个人里面他抽到的那根是最短的!
  只剩下陆焚的签还捏手里,侯老板立刻抻长了脖子想去看看他的签。陆焚隐秘地笑笑,然后从手里把签抽了出来——
  比其他四个人都要长。
  “……”侯老板捏着那根短签,脑门上的冷汗顺着脸颊滑了下来,艰难地咽了咽唾沫。
  这时生命之花已经萎缩成了棕黄色,眼看着就要凋零了。在场的所有人都盯着侯老板看,似乎在催促着他快点履行承诺。
  “不行!不行!”兰蕙见他们把人逼急了,慌慌张张地过来挡在侯老板面前,想要护着他。“绝对不行!你们要钱吗,他有很多钱,都可以给你们!求你们不要杀他!”
  兰蕙看起来都快急哭了。就在这时候,侯老板孤注一掷,忽然发疯似的地从背后把毫无防备的兰蕙推进了敞开的棺材里——!
  藤条瞬间缠上了她的身体,旁人完全无暇反应,兰蕙连尖叫都来不及就被那些植物根茎给吞噬了。
  白色的根茎吸收了养分,暴长起来,很快像蚕茧一样把人整个裹在了里面。
  “何苦呢,为了这么个人渣。”老梁喃喃道。
  谢行吟别开眼睛,也不愿意再看了。
  片刻后,生命之花穿过她的身体破壳而出,越长越大,花瓣凋落后结出了一枚鲜红的果实。
  站在石棺边的侯老板眼疾手快,一伸手就把生命果摘了下来。其他人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发疯似的把生命果给吞了下去!
  老梁气得差点要拔刀了:“你怕不怕我们把你开膛破肚?”
  “我拿到的,凭什么要跟你分!”拿到了生命果,侯老板有恃无恐,哈哈大笑。
  “生命果是我一个人的了,我长生不老,你们都得死——都得——”
  然而他还没能嚣张满一分钟,脸上的表情就凝固住了,神色看上去极为瘆人。
  几秒种后,谢行吟看见他脸上好像裂开了一条缝。
  裂纹顺着侯老板鼻梁往上下延伸,逐渐蔓延开来,像是用刀把他的脸皮均分成了左右两半。
  那层绵软的皮组织迅速剥落,露出了里面大片红色的肉。掉下来的皮肤越来越多,侯老板惊慌失措地用手去按,但是毫无效果,那裂缝越来越大。
  几分钟后,他整个人就像是被割开了一样,直接从皮里脱了出来!
  脱了皮的侯老板几乎变成了一个肉条,最离奇的是他的四肢也不见了,靠着那具石棺才勉强没有倒下去。
  眼前的场景过于诡异,谢行吟都忍不住后退了几步,瞳孔放大。他回想起了棺盖上蛇的图案。
  传说吉尔伽美什拿到仙药后被蛇偷吃,吃下仙药的蛇就成为了世界上第一条蜕皮的蛇。
  而现在,侯老板成为了世界上第一个蜕皮的人。
  蜕了皮的侯老板痛苦地挣扎起来,石棺里的那些根茎褪去,露出一具面目全非的干瘪尸体。刚才还活生生的兰蕙变成一具干尸,侯老板忽然发出了痛苦的喊声。
  他脸上流下来的不知是血还是眼泪,也不知道他自己心里到底有没有悔恨,这眼泪是为他自己还是为兰蕙。
  侯老板哭嚎着看着石棺里那具枯槁得不成样子的干尸,不知道想说什么,但是只能发出几个毫无意义的音节。
  他扭动着想凑近去看看什么,可是失去了双腿无法行走,重心不稳整个人一头摔进了石棺里,奄奄一息地抽搐了几下,也不再动弹了。
  目视着这副场景,谢行吟沉默了良久。“蛇代表着贪婪。”
  “现在该怎么办,长生不老药也没有了。”老梁愁眉苦脸地说,“难道这生命果根本就不能吃?那吃了它就能长生不老的传说到底是怎么来的?”
  祭坛的石板上淌满了凌乱不堪的血迹,谢行吟凝视着这一切的混乱。“……这种果子根本不能让人长生不老,肯定是哪里搞错了。”
  但他们完全是按着棺盖上的记载来操作的,应该没有疏漏。难不成长生不老药从头到尾就是个骗局?可是那样的话他们该用什么来交差呢?
  谢行吟望着那沉甸甸的棺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再次走上去祭台去。
  他站在石棺前,仔细地把那棺盖上的四幅画又看了一遍。末了,谢行吟盯着画面最后那条蜕皮的蛇,沉声说道:
  “好像搞错了。”
  “你发现什么了?”老梁一愣,连忙跟着凑过来看。
  “你们看这几个人。”谢行吟指着第一幅画面上,“仔细看这些围着篝火跳舞祭司的人,是我们看见过的邪神的信徒吗?”
  老梁眯着眼睛,顿时也反应过来了。
  戴鬼面具,拿长矛,围着篝火跳舞……可不就是他们在崖壁上见过的那十具干尸,邪神的信徒!
  “……所以邪神就是魔鬼,魔鬼就是蛇。信徒们信奉的是邪神,使用的自然是邪神教给他们的方式,通过献祭活人的方式把仙药献给毒蛇,让它蜕皮获得新生。”谢行吟说,“但是侯老板却把这些果子吃下去了。人脱皮非但不能永生,而且必死无疑。”
  “所以说这是个骗局,长生不老药根本就不存在?”老梁目瞪口呆。
  谢行吟也想不明白。
  临行前智者交给他们的任务非常清晰,让他们去寻找长生不老药。领路人说他们把长生不老药带回来就算完成任务。
  但如果长生不老药的存在根本就是个伪命题,他们遇到的就是一个必死的骗局?
  真的会存在无法完成的任务吗?谢行吟现在不确定。
  如果塔只想置他们于死地,又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地布置这么多呢?
  陆焚见他面色凝重,似乎看出了谢行吟在想什么。“不会的,塔的目标不是杀死我们,不可能给我们无法完成的任务。”
  陆焚对这个世界的规则了解得比他们加起来都多。听他这么说,谢行吟稍稍定了心。
  “来搭把手。”谢行吟摸着那沉重的棺盖说,“把它翻过来看看。”
  问题的关键很有可能还是在这石棺上。
  三人合力把那沉重的棺盖翻了过来,谢行吟眼前一亮——
  只见那石棺盖的背面果然有东西。棺盖背面刻画的依然是祭祀仪式,但是内容和外侧的完全不一样。
  内侧的画面上没有活人献祭,石棺边趴着几个人,正在用眼泪浇灌着生命之花。
  眼睛是灵魂的窗户,眼泪代表痛苦。
  “……棺盖内外的刻画手法不一样,好像不是出自同一个人之手。”谢行吟摸了摸那些雕刻的条纹,“外侧的图案极有可能是邪神信徒后来刻上去的,而内侧刻画的才是这具石棺最原本的献祭仪式,只需要眼泪,不需要杀人。”
  怪不得,用错误的方法,拿到的就不是长生不老药了。
  传说伊甸园里有两种果子,一种是亚当夏娃偷食的善恶果,另一种是使人长生不老的生命果。
  生命之花结出的不仅是生命果,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更是善恶果。用善来祭祀的方式,拿到的是善果;用恶来祭祀,拿到的只能是恶果。
  善恶就在一念之间。
  谢行吟感觉有些心惊。要不是侯老板误打误撞吃下了恶果,他们可能就拿着错的果子回去,等待他们的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现在只缺痛苦的眼泪了。”老梁说着,用手揉了揉眼睛。他不是影帝,酝酿了半天,也没法说哭就哭。
  “需要的是真正痛苦的眼泪,你那样哭的太不真诚了。”
  谢行吟正琢磨着如何能流出“痛苦的眼泪”的时候,忽然听见老梁嚷嚷道:
  “不,现在不缺了。老谢,你看!”
  此时已经面目全非的侯老板躺在石棺里,奄奄一息。在他身侧是已经不成人形的兰蕙。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侯老板大概是后悔了。痛苦的泪光混杂着血,点点滴进了石棺里。
  侯老板悔恨的血泪比他们能流出来的眼泪痛苦千万倍,滴进石棺后迅速起了作用。
  生命之花的白色根茎再度暴长了起来,比上一次的长势还要迅猛,疯狂生长的根茎瞬间将棺材里二人吞没了,鼓胀起来犹如坟包。
  真正痛苦的灵魂,也浇灌出了真正的生命果。
  生命之花重新绽放,在温暖炫目的金光中迅速成熟,花瓣凋谢,重新结出了一颗果子。
  “这就是真正的生命果?”老梁说,“看起来也没什么稀奇的,还这么小。”
  这里的所有生物都受到了长生不老药的影响而变大,唯独眼前的生命果没有受影响。因为它就是长生不老药本身。
  谢行吟小心翼翼地把那颗生命果摘下来。在它剥落的同时,众人脚下的祭坛也微微震颤了起来,似乎有什么机关动了。
  祭坛侧边的一块石板缓缓打开,露出了一条深不见底的通道。
  谢行吟叹了口气:“走吧。”
  临行前他最后看了一眼那具石棺,里面葬着两个人。本来他们可以都不用死的。
  “——等等。”背后有人说道。
  谢行吟下意识地停下脚步,随即脊背一凉。
  他意识到刚说话的不是他们三个人中间的任何一人。
  一回头,失踪多时的保镖正站在了他们背后,用枪口指着他们。
  谢行吟有些意外,这家伙竟然还没死,还在这时候闯进来截胡了。
  那保镖不知道刚刚遇到了什么事,左袖口里空荡荡,果真断了一只手,用仅剩的另一只手握着枪。
  谢行吟冷眼看着他,忽然想起来一件事:“第一晚那个守夜人是你杀的吧?”
  论身手,能做得到的只有陆焚、李铁峰和这个受过专业训练的“保镖”了。
  这一路上保镖都掩饰的很好,他手里有枪,本来可以很轻松地杀掉守夜人,但是他没有这么做。
  光是用钝器杀人,所有人都有嫌疑,谢行吟一开始也不能确定到底是谁做的。在第一晚死人之后,保镖知道大家有所防备,也没有再轻举妄动了,让矮个男人背下了这个黑锅。
  果然,保镖没否认。他举着冷冰冰的枪口,面无表情地说:“把长生不老药给我。三,二……”
  侯老板贪生怕死,但本质就是个软脚虾,可这保镖真的是个杀人不眨眼的角色。谢行吟正不知道该怎么做的时候,身侧的陆焚忽然开口:“好,给你。”
  说着,陆焚从口袋里摸出了果子,拿在手里抛了两下,不等保镖过来接,忽然一抬手把那生命果从头顶的树洞直直地丢了出去!
  这是在数百米的高空,生命果摔在地上肯定砸得稀巴烂。
  那保镖见状立刻追过去,灵活的攀上了墙壁,翻身消失在了洞口。
  “哥哥,你们先走。”陆焚说着,立即也追了过去。
  老梁仰头看着那两个人消失在洞口,急了:“嘿,这小王八蛋。生命果是能随便乱丢的吗?”
  但是谢行吟却耸了一下肩,把手摊开,只见生命果正躺在他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