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染深庭_分卷阅读_335
  “侯爷……”季小马在外面看见季枭寒,惊讶的喊了一声。
  他的声音也惊动了苏染霜,苏染霜连忙将那些东西藏在身后,站起身来关切的问;“你怎么回来了,龙回的战事稳定了么?”
  “没有,朝廷派了赵一德过去,他带着圣旨去的,将我换下来了。”季枭寒道。
  阵前换将?
  苏染霜与季小马互相看了对方一眼,都担忧的说:“皇帝这是要对你下手了?”
  “那赵一德厉害么?”季小马问。
  季枭寒冷笑说:“他不错,在赵家年轻一辈里面,算是出挑的。”
  “那他岂不是很快就要回头对付你?”季小马握着拳头,心想,“我要不要去干掉那赵一德?”
  “无妨,南疆这次也是下了血本想要攻打风月关的,即便赵一德奉命收了我所有的兵力,他要想完全控制局势,起码也要到开春以后去了,我们还有一点时间。”季枭寒说。
  季小马不知季枭寒所谓的时间是什么意思。
  “我先去给你弄些吃的。”苏染霜将东西收好,去给季枭寒做饭去了。
  季小马不解的问:“你明知道他将兵力收走,就是要办你,你为何还要乖乖让他收走兵力?”
  “他拿着圣旨。”季枭寒不紧不慢的说。
  呵!
  季小马嘲讽道:“侯爷会在意圣旨?若侯爷没这心,皇帝的圣旨对你也没什么用,更何况当时你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
  “那日为了从凌霄公子手里救回霜儿跟止然前辈,后来祖母又出事,我延误了去龙回的时机,这些皇帝一定会抓着不放,我的罪名不会轻,与其等到皇帝回头与我算账,不如我现在先做好准备,只要霜儿跟芷儿能安然离开,那任何事情我都不惧。”季枭寒道。
  季小马默默的看着季枭寒,他就知道,季枭寒甘愿放手,不是没有原因的。
  “侯爷,还没到最后一刻呢?”季小马不想看着他就这样放弃,他若放弃了自己,那苏染霜的余生也不会开心。
  季枭寒拍了拍季小马的肩膀,淡声说:“这是最后也是最好的打算,不管我能不能活下来,我都必须要做这个决定。”
  “那若是最后苏姐姐能救你,你却失去了风月关,你以后要怎么办?”季小马急眼了。
  季枭寒冷笑着说:“风月关朝廷的人来治理不了,最好的人选就是张庭之,而且庭之一直以来树立的都是横正直的形象,所以将来这地方,不会有太大的变动,所以活下来,只是失去了侯爷的爵位,我并不觉得可惜。”
  “难怪你一直都在培养张庭之,原来你一早就有这个打算了。”季小马倒是不知道,季枭寒原来想的这么远。
  季枭寒笑了笑说:“从确定爱上霜儿那天起,我就一直在为将来打算,我想过很多种可能,我无心去争夺皇帝的江山,自然就不会发兵反抗,只是我毕竟只是个侯爷,如何与天家抗衡,唯一的办法,就是将张庭之培养成一个杰出的政治家,让风月关的人都离不开我也离不开他,这样皇帝即便将我赶走,也赶不走没有任何错误的张家,张家掌管风月关,那我就还有栖身之地。”
  “你想起来了?”季小马激动的看着季枭寒,他听到了他说从爱上苏染霜那一刻开始……
  季枭寒道:“想起来很多,不是很清晰,但是很重要的事情,都想起来了,细节就……还是很模糊。”
  彼时,苏染霜端着一碗热腾腾的汤面出现。
  季小马将空间留给他们二人。
  季枭寒吃过面后,舒展着大长腿坐在椅子上,漫不经心的问:“方才你在看什么?”
  “你说的还有时间,是还有安置我跟温白芷的时间么?”苏染霜没有回答季枭寒的话,反而问了他一个问题。
  季枭寒挑眉看苏染霜:“张庭之跟你说的?”
  “那日我查……我不是想做什么,我只是想知道,苏欢欢到底有没有从这里拿走什么?我不确定她有没有银子在身上。”苏染霜深怕季枭寒误会,连忙解释。
  季枭寒笑:“自打我知道是她给我下毒那日起,她就没能从这里拿走一分银子,不过你也不用解释,反正内院的事情,一向都是你在管理。”
  “谁要管你内院的事情?”苏染霜嘟囔。
  季枭寒笑了,他道:“既然知道了,那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我确实在给你建一个秘密的山庄,你可以在那里放心的研究你的医术,没有人能打扰你们的生活。”
  “那你呢?”苏染霜问。
  季枭寒说:“你是个大夫,你该知道,生死不由我,不过我在龙回见到了渡月公主,从她的言谈里面,我发现她也是第一次听说下毒的人会遭到反噬,这是个好现象。”
  “那你呢,有觉得好些么?”苏染霜问。
  季枭寒点头说:“毒发不如之前频繁,发病的时候也不似当初那么难以控制,总体来说,是往好的方向发展。”
  “那便好,不过我在风月关如此寻找,也找不到苏欢欢的下落,她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再也没了消息。”苏染霜愧疚的说。
  季枭寒坐直身体,他踟躇了一下,还是拉住苏染霜的手,但也只是拉住。
  “霜儿,你已经尽力了,但是相信我,苏欢欢藏不了多久了,她很快就会出来的。”季枭寒道。
  苏染霜并没有季枭寒这样乐观,苏欢欢真的是太颠覆他们的认知了,这女人聪明的很。
  “你被送回风月关,这件事一定也瞒不住师父那边,我担心师父会冲动,若是可以,你能不能找个好点的理由,让他不要生气的理由?”苏染霜问。
  季枭寒说:“好!”
  “天色不早了,你……”苏染霜想让他回去休息,季枭寒却想留在这里,他道:“我不想回去,头疼得紧,你帮我治治?”
  苏染霜:“……”
  看在他这么辛苦的份上,苏染霜也不便赶他离开,便说:“我去给你找个软枕,你躺下我给你施针。”
  季枭寒巴不得,颠颠的说:“我自己去找,你等我。”
  苏染霜:“……”
  不多时,季枭寒不但找来了软枕,他连被子都给自己准备好了,往外间的小榻上一倒,等着苏染霜给他治疗。
  苏染霜无奈,只能由着他。
  季枭寒大约是太累了,苏染霜施针的时候,他居然直接睡着了。
  看着他眼下的暗影,还有憔悴的容颜,苏染霜终究还是不舍,帮他盖好被子,灭了烛火。
  翌日清晨。
  季枭寒神清气爽的醒来,一抬眸就看见躺在里间的苏染霜母女二人,他用手枕着头,幸福的看着她们俩。
  苏染霜昨夜担忧季枭寒的事情,思虑了一个晚上,早上也没那么快醒来。
  季枭寒不习惯赖床,过了没多一会儿,他便起身。
  原本他是不想打扰苏染霜休息的,可是苏染霜昨晚随手丢在垫子下面的东西,露出了一个角,让季枭寒很好奇,她到底在看什么?
  于是,他将那东西抽出来,却没想到,看到的确是他画的画。
  季枭寒的动作,惊醒了苏染霜,她一睁眼就看见季枭寒拿着那些画,神情说不上高兴还是生气。
  “那个……我在收拾你祖母的东西的时候,在你祖母的书房发现的,我不是……我没有故意要看。”苏染霜赤脚走过来,慌乱的解释。
  季枭寒挑眉看了一眼苏染霜的赤脚,淡声说:“你光脚的毛病什么时候改改?”
  又是那么自然,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样说,可他就是这么自然的说出来了。
  “我很好奇,你到底是想起来的,还是看画上看到的。”苏染霜很在意这个。
  季枭寒说:“我随口就说出来了,画上没有文字,我不知我以前说过这样的话。”
  “什么时候画的?”苏染霜问。
  季枭寒摇头说:“我也不知道,那日我找纸笔给温白芷画武功招式,寻不到好的宣纸,我便来书房找,没想到就找到这些画了。”
  “那……你的那些记忆,真的不是来源于画上么?”苏染霜问。
  季枭寒摇头:“不是。”
  苏染霜松了一口气。
  她挨着季枭寒坐下,从季枭寒手里接过那些画,柔声说:“你还记得么,那时候我还在苏家当丫鬟,一次苏欢欢请你们去游玩,她把我踹下山崖,你为了救我,跟我一起下了山崖,后来我高烧不退,还……”
  苏染霜欲语还休,季枭寒脑子里面便浮现了一处山洞,山洞里面,穿着黄衫的苏染霜吻了他。
  他激动的握住苏染霜的纤腰,柔声说:“我记得,之后你还以为自己怀孕了。”
  “别说……不许胡说!”苏染霜害羞了,伸手去捂季枭寒的嘴,季枭寒大笑:“霜儿,我真的没有忘记你。”
  季枭寒的笑声吵醒了温白芷,她先是不满的扭动身体,然后抬头看了一眼两人,又跌回被子,过了一会儿又仰头,奶声奶气的喊了一声:“好看叔叔抱抱,要嘘嘘。”
  “我来!”苏染霜不想跟季枭寒面对,连忙去将温白芷抱起来。
  等她嘘嘘完回来,就往季枭寒怀里一躺,继续睡觉。
  两人都不舍得打扰她睡觉,只默默的坐在一起,看那些画。
  就在他们一家三口温情脉脉的时候,躲在一处破庙跟乞丐混在一起的苏欢欢忽然疼得满地打滚,乞丐们已经司空见惯有人突发急症死亡,他们漠然的看着苏欢欢,直到她的衣服上有血渗出来。
  “这女人肚子上有伤口。”一个乞丐指着苏欢欢的肚子说:“侯府要抓的人也是肚子上有伤口的女人……”
  啊……
  苏欢欢随手抓起一个快冻死的小孩丢过去,那群乞丐害怕砸伤自己,连忙避开,苏欢欢也趁机逃了出去。
  然后,那乞丐奋力爬起来追了出去。
  可是,外面已经没了苏欢欢的踪影,他咬牙愤恨的说:“银子啊,那可是银子。”
  不过,官府也说过,就算只是举-报消息,也有一百两银子的奖励。
  这般想着,那乞丐便去了府衙,将自己见过苏欢欢的事情告知。
  张庭之知道事情可大可小,便亲自上门来禀告,“侯爷,有个乞丐说,他们在破庙里面,看见一个女人忽然肚子疼,在地上打滚,然后肚子上就流血了,他的描述很像苏欢欢。”
  “人抓到了么?”季枭寒站起来问。
  张庭之摇头说:“没有,她跑出去,马上就没了踪影。”
  “小马你吩咐下去,告示全城,就说我要布粥,这样一来,全城的乞丐都会过来,苏欢欢她若藏在人群中,我们一定能发现她,即便她不在,我们的人搜寻的时候,也更容易些。”苏染霜急切的走了。
  张庭之也着急回去处理事情。
  季枭寒却叫住张庭之说:“庭之,你等等。”
  “侯爷还有事么?”张庭之问。
  季枭寒指了指身边的位置,对张庭之说:“皇帝的意图你也知道了,对么?”
  “我知道,但是我不知为什么,陛下为何非要与侯爷过不去,风月关在侯爷的带领下明明就非常好啊?”张庭之对官场十分失望。
  季枭寒冷笑:“功高震主,他若坦荡,自然就没我什么事,可他偏偏就是个不坦荡的。”
  “那侯爷准备怎么办?”张庭之问。
  季枭寒斜睨道:“从今以后,就不是我的事了,是你的事。”
  “侯爷这是何意?”张庭之不解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