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王朝_分卷阅读_134
  对于周家老祖这样的修行者而言,可以在很近的距离感知更高修行者搬运或者释放天地元气时的一些气机变化,感知到天地间的一些线路流淌,或许便是很大的契机。
  对于周家老祖而言,鹿山盟会这四个字,还让他想起了更多的事情。
  鹿山距离巫山并不遥远。
  而巫山里,藏着一件对他很有用的东西。
  但不论到鹿山还是到巫山,他都必须出山,出周家墨园。
  “是应该出去走一走了。”
  周家老祖看着外面的夜空,冷漠的自言自语道。
  然后他沉声喝了一声:“备车。”
  周家墨园距离梧桐落至少要半日车程,此时出发,在清晨便可至梧桐落外。
  ……
  黎明前的黑暗里,长孙浅雪睁开了眼睛。
  她体内的所有一切有关修行的元气,全部收敛至气海,沉入玉宫。
  她玉宫里那柄色泽深沉到极点的剑,根本不需要她动念,便无比贪婪的吸进所有沉入玉宫中的真元和天地元气。
  寻常的本命剑不可能容纳这么惊人的真元和天地元气,然而这柄九幽冥王剑,却完全就像是蕴含着一个真实的世界,一个幽冥之地。
  她的感知也沁入这柄剑里,经过这柄剑的散发,却是扩大了数倍。
  丁宁体内的无数小蚕感知到了她的异常,他也无比警醒的睁开了双目,轻声道:“什么事情?”
  “七境中阶,五气不全,气海自封过半。”长孙浅雪看了他一眼,缓缓地说道。
  “是周家老祖,应该是来找我的。”
  丁宁没有迟疑的肯定了来人的身份,冷笑起来:“这么多年躲在墨园不出来,所有长陵人都以为他死了,现在却是来亲自找我,看来不是寻常的事情。”
  “虽然气海自封过半,但只是真元和天地元气总量和流转不畅的区别,且他主修的是星辰凝煞的手段,在元武初年之前,他又经过许多残酷的战斗……若是真打起来,我都未必有必胜的把握。”
  长孙浅雪少见的凝重说道:“这样的人,你能解决?”
  丁宁想了想,一时没有回答。
  长孙浅雪的眉头却是皱了起来,脸上露出些鄙夷的神色:“看来我还是多想了,你现在有个护身符。”
  丁宁明白她的意思,却没有丝毫羞耻,只是平静地说道:“看看他的来意再说。”
  数辆马车停在梧桐落不远处的一条街巷里。
  中间马车里的周家老祖微眯着眼睛,看着沉浸在黎明前最后一丝黑暗里的长陵城。
  出了墨园,一路行来,这个长陵和他印象里的长陵已经有了无数改变,变得更加雄伟庞大,变得让他想象不出以前那淋漓的鲜血。
  原先很多大宅已经消失。
  看不出丝毫痕迹。
  原来很多东西真的是可以被抹灭到不留任何痕迹的。
  可是自己不想在这样雄伟的大城里留不下任何的痕迹。
  ……
  当清晨的第一缕晨光落在梧桐落时,张仪便已起身,他开始洒扫庭院,他手里的扫把始终和地面隔着一丝距离,从他双手中流淌出的一丝丝元气吹拂在地上,地面的落叶和尘土被清扫干净,但是却一丝声音都没有发出。
  不发出声音只是为了不惊扰到薛忘虚的睡眠。
  只是这种洒扫却也被他当成了功课,回望这些时日在梧桐落里修行,他却发现自己无形中的进步要比在白羊洞修行时快一些。
  他找不出原因。
  但是丁宁却很清楚其中的原因。
  修行最重心境,当抱着至诚的心去认真的做一件事情,自然更容易成功。
  薛忘虚从未如此虚弱过。
  而至敬至孝的张仪,也从未如此担心过薛忘虚,尽心照料薛忘虚,对他而言是最为重要的事情。
  一举一动皆尽心,怎么可能进步不快。
  洒扫完庭院之后,张仪依旧毫无声息的开门,提着一些干柴和火炉到外面生火,这时丁宁也和往常一样开了铺门,也就在此时,周写意从巷口走来。
  丁宁早已知道周家老祖的亲自到来,所以并不惊讶,张仪见到周写意的到来,却顿时一愕。
  “我家老祖要见你。”周写意始终低垂着头,走到丁宁身前微躬身行了一礼,轻声说道。
  丁宁也不多说,点了点头,跟着转身的周写意走出巷口。
  在接近停留的那数辆马车时,中间马车里周家老祖的车帘被一阵柔和的力量缓缓推开,露出周家老祖的身影。
  丁宁十分恭谨的行了一礼,道:“您怎么会这么早来见我?”
  周家老祖一直在看着丁宁的一切举动和神色,他的眼眸深处闪过一丝不可察觉的阴冷光焰,他觉得平静的确可以掩饰许多情绪。
  只是他的脸上却是泛出最为温和的微笑,他拍了拍身侧的软榻,像招呼着自己的周家后辈般,慈祥地说道:“来这里坐着说话。”
  丁宁恭谨的坐下,亦如乖巧的后背准备聆听。
  “我来看看你的修为。”周家老祖慈和的伸出了双手,如同触摸那名少女一般,落在丁宁的双臂上。
  丁宁的面容没有任何的异常。
  随着自己沁出的元气的游走,周家老祖的呼吸微顿,他也没有发觉任何的异常,丁宁的一切和他预料的一样。
  如此说来,这名酒铺少年并未比他多参悟出什么东西?
  或许是自己太过疑心了。
  像他这样的后辈,短短的时间,怎么可能比自己参悟出更玄妙和正确的东西?
  周家老祖的嘴角泛出一丝自嘲,随即化为无尽的冰冷暴戾之意,再极短的时间里,却是又化为极度的温和。
  “再过些日子,便是决定我们大秦王朝今后命运的鹿山会盟。”
  他看着丁宁,柔声说道:“这是真正的盛会,我想你一起陪我去看看,你可以考虑一下。”
  “虽说很有可能获得一些特别的际遇,但去看这样的盛会,也会非常危险。”
  他顿了顿之后,又和蔼的补充道:“即便是受圣召而跟随进入鹿山的修行者,都未必安全。而我们无法进入鹿山,只能尽可能到最为接近鹿山的山林之中观礼。只是同样会有各朝的修行者去,所以争端难免。即便是我也未必保证一定全身而退,所以你不必马上回答我,你可以考虑一下。”
  “你都说了不能保证自己全身而退,像我这样的修行者,死在那里面,自然正常不过。”丁宁在心中冷冷的如此想到,但是他的面容上除了思索之意外,却没有任何明显的变化。
  第八章 启程
  “跟着老祖去看这样的盛会,肯定会大有益处。”丁宁沉默了片刻,说道:“只是我虽然在外修行,但毕竟是青藤剑院的学生,要离开长陵远去鹿山,我也需要得到师长的允许。”
  “如没有意外,今日圣上就会启程。”周家老祖没有先应丁宁的话,而是先缓缓的说了这一句,然后才和蔼的看着丁宁说道:“你自然需要得到师长的允许,但若是你真的想随我去看看,便需要快一些。”
  “晚辈明白。”丁宁恭谨的垂首说道。
  周家老祖满意的微微一笑,说道:“那你便去吧,这里会有周府的马车等着,只要你可以去,便随时可以出发。”
  ……
  张仪始终有些紧张的看着巷口,看到丁宁走回,他马上迎了上去,轻声问道:“丁宁师弟,周家老祖这么早来找你,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丁宁沉吟着,说道:“他让我随他一去去鹿山。”
  “去鹿山?”
  张仪虽然性情有些过分宽厚,但心思也是聪慧至极,他瞬间便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顿时十分凝重道:“鹿山会盟,天下至高的修行者云集,可以说是修行者世界里最大的盛会,这些至高的修行者之间必有交锋,哪怕只是感受一下那种境界,恐怕就会对将来的修行有莫大的好处,然而这道理谁都知道,我大秦王朝、大楚王朝、大齐王朝,还有那大燕王朝,到底会有多少修行者到鹿山周遭,到底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却是无人知晓。”
  顿了顿之后,张仪看着丁宁,越加凝重地说道:“因为以前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会盟,没有过这样的事情,便没有例子可供参考。”
  丁宁还没有回话,身后小院里却是传来一声苍老的声音,“你说这么多,你丁宁师弟想必都知道,关键看他怎么想。”
  张仪马上转身,“洞主,你已经醒了?”
  薛忘虚坐在床头,缓缓的披着衣服,对着外面说道:“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便会知道即便你很想睡,但是一点小响动还是会很容易让你惊醒。”
  已到门口的张仪闻言自责羞愧道:“实在是弟子声音太响了。”
  “自己年纪太大,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们进来吧。”薛忘虚等两人进门之后,看着丁宁问道:“去鹿山没有前事可考,关键在于你怎么想。”
  丁宁看着他一眼,异常简单地说道:“我想去。”
  “既然你已经决定想去,那便去。”薛忘虚看着丁宁笑了起来,说道:“看来你考虑的只是安全问题。”
  丁宁对着薛忘虚深深躬身行了一礼,又同样认真的对着张仪行了一礼。
  “小师弟……不,丁宁师弟,你这是?”丁宁之前极少对着张仪如此庄重的行礼,所以看到丁宁如此动作,张仪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我不在长陵的时日,洞主就全靠你和沈奕师弟照料了,你们一定要好好照料他,等我回来。”丁宁看着张仪,平静地说道:“鹿山路远,等鹿山会盟结束,我回来之时,岷山剑会便也要开始了。”
  张仪彻底明白了丁宁的意思,也异常庄重的回礼,说道:“我和沈奕师弟一定会好好的照料薛洞主,等着丁宁师弟你回来在岷山剑会上大放异彩,给白羊洞带来真正的风光。”
  “写意残卷上的剑意足以和任何剑经争锋,白羊剑经也是大巧若拙,希望师兄能更进一步。”丁宁认真的想了片刻,对着张仪接着说道:“我再送师兄一句话,朝雨浥轻尘,朝雨绵柔,却可以洗尽铅华,白羊挑角,意在相持,两者真意,未必没有共同之处。”
  张仪一怔,一时不能理解丁宁这些话的意思,但他潜意识里却觉得这些话极其重要,一时间这些话在他的心中无比的清晰。
  薛忘虚却是不由自主的皱紧了眉头,然后忽然又有所感般笑了起来,看着丁宁道:“看来我不是宗师,你才是宗师。”
  丁宁摇了摇头,道:“弟子若是宗师,老师自然是真正的宗师。”
  薛忘虚大笑了起来。
  张仪更加不明白的看着他们两人,薛忘虚微微收敛笑容,看着他说道:“你便好好参悟着吧。”
  ……
  周家老祖根本没有离开梧桐落太远,既然出了墨园,他便不可能轻易的回去。
  在他看来,丁宁不可能拒绝自己的提议。
  既然这个酒铺少年在自己身上已经获得了凝炼星辰寒煞元气的强大手段,那自然会觉得跟随着自己会更大的好处,这对于任何修行者而言是无法拒绝的诱惑。
  然而他并不知道丁宁对他的性情无比的了解。
  丁宁走出了薛忘虚的小院,走到附近不远处的一间铺子里,对着里面的一名伙计交待了几句。
  然后他便回到酒铺,和平时一样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