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这块土地曾经孕育出古老而绚烂的文明。
  尽管世易时移、人事变迁，曾经的文明已经消逝在时间的长河之中。
  过往的传说，辉煌的曾经，连巴达克这样据说往上数个几十代都能找到在这片土地上生活着的祖先的家伙，也不再了解。
  但过往再如何湮灭，总有些奇谈志异口口相传下来。
  ……何况巴达克又是个，嗯，据说是去女票都有可能会演变成听女表子那讲鬼上身故事的家伙。
  他当然也听说过那什么吃掉敌人血肉或者更仔细的特定部位，就能达到吸收敌人的力量又顺便削弱他们复仇的能力之类的传说。
  可示，传说，难道不该就只是传说吗？
  毕竟每天死那么多人，他也还从来没看到过真正的鬼上身呢！
  ……不过鬼上身确实不是本土产物，也许本地传说的实际发生几率确实比外地传说来得大……
  巴达克只要想到这个可能，再想一想狄伦那小崽子实实在在的变化，就忍不住又是一阵干呕。
  ……那牛肉确实难得，而巴达克除了是个胆小鬼、毒舌精，也还是个馋嘴的，而这馋鬼虽然不会熬粥、也懒得照顾人，却有一手很不错的烤肉手艺，于是……
  咳咳，在把牛肉送到费雷罗手上之前，巴达克已经先切了一半，先吃为敬了。
  为了匹配上那块肉难得的程度，巴达克甚至还不辞辛苦地弄来了上好的奶油和最新鲜的生菜做搭配，连烤肉的木头都是费心挑选的最合适的果木……
  当然，最终的成品也没辜负巴达克难得的辛勤劳动，事实上，直到领会出费雷罗的某个恐怖猜测，巴达克想想自己也许可能吃了什么东西之后，一边干呕的同时，想到那份美味，又会忍不住口水分泌的本能——
  然后，又因为那份本能，被自己恶心到的同时，干呕的更加剧烈了。
  巴达克简直要连内脏都给吐出来了。
  费雷罗无奈地将搭档搀到一边的树墩子上坐下：
  “所以说，你那……到底是哪里来的啊？”
  这对儿搭档别看只是混混里头的小虾米，能一路搭档混到现在，彼此之间总有那么一两样能让对方信得过的活计。
  例如费雷罗打架的狠劲，例如巴达克的某些小门路和小手段。
  若不是狄伦的情况太过诡异，费雷罗是从来没有怀疑过搭档拿出来的物资的。
  不一定都品质上佳，事实上，大多数时候他们也只能弄到一些其他人都看不上眼的东西，连这些日子给狄伦弄来的药品，也都是一些劣质药物。
  但巴达克一直有一个好处，虽然大多数时候都弄不到好东西，可他总能直到自己弄到的到底是怎样的东西，不会傻乎乎地将珍珠当成鱼目，也从来没有将鱼目误认为珍珠。
  费雷罗用巴达克拿来的东西，一向都是很放心的。
  ……然而那都只是之前的事情了……
  现在的话，只能说，费雷罗无比庆幸自己在口腹之欲上的克制，即使被巴达克嘲笑上一百次“连吃都不知道享受，女人也只会惦记着那个女表子，你的人生到底还能有什么乐趣”……
  至少不用遭受眼前这一回，不是吗？
  费雷罗帮巴达克擦脸的东西虽然只是他灰扑扑的外套，但也许是这几天照顾习惯了狄伦的关系，他帮巴达克擦脸的动作几乎算得上是温柔的。
  只是也不能阻止缓过气来得巴达克恶狠狠地扯着他的领口：
  “你这家伙是故意的吧？比起我特意弄来的……”
  巴达克艰难重建起对自己寻摸物资手段的信心之后，总算能抑制住恶心和因此导致的反胃，不过对于“肉”这个词，他还是选择了含糊过去，这让他原本的气势汹汹打了个折扣，
  “难道不是你路边摊上随便买的更可疑吗？”
  是的，在“那小崽子死也不肯痛快死，害我好不容易谈妥的买卖只能眼睁睁错过”到“那小崽子活也不肯好好活，我多半又要辛苦寻找买家真是烦”之间，是有一段过度的。
  在巴达克以为狄伦能够醒过来（虽然很可能醒来的是个小傻子）的那几天，他并没有天天往蒂妮留下的这间小屋跑：
  “省得那小崽子还以为他是什么多不可或缺的大人物！”
  而在那有限的两天多时间里头，费雷罗这个从来不会挑剔食物的口味与新鲜度的家伙，还真自己在附近买过两回肉菜。